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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雷霆四（第1页）

金军这次南侵声势浩大，除了皇帝御驾亲征，完颜兀术还裹挟了所有朝廷重臣，总兵力已达十万余人。

金国自灭辽以来，出兵多是以少量女真兵为骨干，辅以大量契丹、奚、汉等各族兵马，如上一次南征的十五万大军，只有一万多是真正的女真士兵。但这一次动员时间过于仓促，驻扎各地的各族军队并未全部抽调过来，因此兀术的队伍里，主力为六万余女真战兵，其余北地汉儿和契丹兵马只有三万，而经过了残酷的内战，金国全部剩余的女真战兵总共不到十万人。可以说金国最核心的精锐都控制在兀术手中，这也正是他敢于刚刚政变成功就南下攻宋的原因。

挞懒费尽苦心在燕京城内储备的物资，全都成了金军南征的补给，使得兀术可以迅整合人马。自黄河改道后，河水在新乡附近延伸出一条岔流，这条水道经过汴梁府境内陈桥镇向南流经归德府，最后在砀山附近重新汇入黄河。

按照宇文虚中的建议，金军征集了河北各地大小船只上千艘，成功渡过黄河，然后用船只载运皇帝、官员和辎重，步骑兵沿着黄河决堤造成的岔流西岸前行，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兵临汴梁城下。

虽说兵贵神，但来得太快反而打乱了兀术的预期。他惊讶的现，那位号称要御驾亲征讨伐伪朝的赵宋皇帝，居然来得比自己还慢。据赵构派来的联络使者说，刘光世的队伍前锋还远在三百里外的颍昌府，要赶到此地至少还有七八天。

刘麟偷眼打量着兀术脸色，进言道“元帅，既然南军迟缓，咱们何不先一鼓作气将赵宋北军击溃？汴梁残破，北军又是疲敝之师，必可一击而下，届时南军丧胆，是战是和还不是由您所愿？”

“嗯，有道理。”兀术罕见的点头表示赞同。虽然他知道这刘麟撺掇攻城无非是想恢复齐国的地位，但“满万不可敌”的神话连女真人自己都深信不疑，既然己方实力占绝对优势，确实没有必要多做纠缠。

更何况，一想到占领汴梁城的是韩世忠和江枫这两个死对头，复仇的火焰早已在胸中熊熊燃烧，一刻也无法忍耐。宇文虚中见兀术已经决定，也未阻拦，只是劝他将皇帝和朝臣转移到后营，以免出现意外。

大块大块的云朵暂时挡住了火辣的太阳，空气却仍然热的让人不想呼吸。兀术骑在马上，抹了把汗，眺望着阴霾的天空下，矗立在地平线上的那座巨大的城市。

汴梁城的城墙依旧残破不堪，城墙上那个巨大的缺口就这样敞开着，如同一僔饱经沧桑的纪念碑。

这已经是兀术第四次来到这里，前三次，他都用杀戮和鲜血证明了自己是真正的胜利者。可是，这些该死的中原人，总能在这座废墟上重新站起来，一次、一次又一次！

想到上次南征的惨败，兀术的面容逐渐狰狞起来今天，一定要让他们永远匍匐在大金脚下！否则，就把这汴梁城和它的守卫者们从世上彻底抹掉！突然，他的瞳孔一缩那是什么？

远远的，那两扇厚重的黑色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影影绰绰，走出一骑白马，马上骑士身穿一领簇新的明光铠，背着一杆红底大旗，旗上写着“平安”两个黑色大字。

那马儿撒开四蹄，泼喇喇向金军跑来，大旗一路迎风招展，铁血苍凉之气扑面而来。直到来到金军阵前，那宋军骑士一提马缰，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接着右手一抖，借着马力将大旗深深插入土中，昂大喝道“大宋平安郡王，邀大金都元帅完颜兀术会战！战书在此，哪个来取？”

见对方如此嚣张，兀术怒极反笑“这个江枫，真是得意忘形，上次在江河之中作战，我大金确实吃了些小亏，但如今在6地上争锋，他居然敢出城邀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兀术身边手下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那骑士。兀术抬手止住他们道“哼，南人尚且敢孤身下书，我大金岂无勇士。赫里钵，你去！”

“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铁甲里的魁梧汉子暴喝一声，催马越众而出。当两人面对面站定时，宋军骑士双目如电，紧盯着赫里钵的眼睛，将卷成一卷的战书用枪尖挑着，递了过来。

他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快又稳，赫里钵眼看那雪亮的枪尖离自己面门越来越近，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心中一紧，此时摘下骑枪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慌乱的伸手拔出佩刀，终于将枪尖上的战书挑了过来，也顺势挡住了对方凌厉的杀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旗下的宋军骑士收回长枪，将旗子拔起，冷笑道“哼哼，什么大金勇士，不过如此！”说罢拨转马头头施施然而去，浑不将身后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赫里钵脸上一红，接着就被彻底激怒了这宋狗，竟敢让自己在万军之前出丑，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顾不得兀术嘱咐，伸手将背上骑弓取下，抽出一支羽箭弯弓便射！

岂知那宋军骑士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弯腰伏下身子，也不知他何时已经将一把大弓握在手中，在躲过背后箭矢的同时，腰身急转，猿臂轻舒，将那大弓拉得如一轮满月，喝一声“着！”

一支三棱破甲锥带着“呜呜”的呼啸，瞬间跨越了三十步的距离，从赫里钵没有盔甲保护的左眼射了进去！沉重的箭头毫不费力的穿透了后脑颅骨，带着浓稠的血浆撞击在赫里钵厚实的铁盔上，出“咚”的一声闷响。赫里钵脑袋猛地后仰，身子晃了一晃，便无力的从马上栽了下来。

一时间，除了掠过地面的风声，周围静的落针可闻。震惊之后，愤怒的金军众兵将一起鼓噪起来，不等兀术吩咐，数十骑中军近卫同时策马向那宋军骑士冲去。

那骑士早料到他们的举动，立刻也打马狂奔起来，但跑不了多远便抽冷子回头射一箭。他的骑射技术极佳，纵使在兀术这等宿将眼中也算是生平仅见的佼佼者，几个跑得近的追兵被他一一点名射下马来，追兵射来的箭矢却被他轻易躲过。

宇文虚中在旁小声道“元帅，此人是有备而来，想要摧折我军士气，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此时宜尽快收兵，养精蓄锐，准备决战。”

兀术嗯了一声，却仍盯着那渐渐远去的烟尘，一动不动。他当然也知道宇文虚中说的对，但当众被猪羊般的宋人如此挑衅，又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兀术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捕捉着远处追逐的人影，希望手下近卫能将这一局扳回来。直到目光被马蹄扬起的烟尘遮蔽，他才忽然惊觉，赶忙对身边近卫道“收兵，让他们回来！”

然而，已经迟了。宋军骑士引着几十名金军直奔汴梁城而来。就在离护城河不到两百步的距离时，大路两侧灌木中忽然站起百余宋兵，平端神臂弩，齐齐射！

跑在前面的金兵被这弩箭的风暴扫过，几无幸免，纷纷惨叫落马。后面十几人这才惊觉已经进入敌人射程，慌忙撤退。宋军骑士将头盔摘下，哈哈大笑，冲着他们背影喊道“金贼，记住了，俺叫岳飞，明日决战再取尔等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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