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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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夫人疑虑地看着牡丹：&1dquo;你用得了这么多人么?”这已经不是她挑人，而是别人替她挑了，这些人拿去能用么?卖身契不在她手里，什么时候被人来个釜底抽薪，她还不倒霉去?只岑夫人不好当着几个有私心的儿媳说这话，只能是间接地提醒牡丹。

  牡丹笑道：&1dquo;芳园那么大，当然用得着，买人的钱再多几倍我也出得起，也养得起。但只是，嫂嫂们替他们打算，我却生恐他们不肯答应呢。毕竟芳园不比城里，清苦寂寞，不见繁华，还得挖土担水，施肥除糙，做到头也最多就是个管花木的管事，哪里比得城里面去铺子里做伙计好，既能学本事，又有前途。我正愁没人跟我去呢，幸亏嫂嫂们替我推荐。”

  甄氏一听，不由睁大眼睛：&1dquo;什么买人的钱?”

  牡丹含笑看着她，理所当然地道：&1dquo;李花匠和我说过了，要他教导徒弟不难，但必须是签了死契给我的人，否则他不教。这老儿脾气古怪倔qi&aanetg，经常还要我听他的，不听就要作气，偏生又有一门好手艺，离他不得。而且我进招的几个花匠，都因为只是签的短契，很不听我打招呼，我便下了决心，这之后，凡是要进芳园栽种牡丹花的，必须都是死契。最后呢，我是不好意思白用家里和嫂嫂们的人，哪儿能不给钱呢?亲兄弟明算账，这钱是必须给的。”

  甄氏原本就是怀了二心的，只想着将人借给牡丹，身契还在自家手里握着，如今听牡丹这样说，却是有些不q&ianet笑道：&1dquo;丹娘说得有道理，这事儿还得先问过他们娘老子，省得怨我拆散骨ròu。”

  &1dquo;正是这个道理。”牡丹低头chuī了一口茶汤，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茶，又问白氏和孙氏等人：&1dquo;嫂嫂们要不要也先问一问?”

  白氏和孙氏对视一眼，笑道：&1dquo;自然要问。问过以后再来和丹娘说。”

  牡丹微微一笑，晓得此事这算是基本揭过了，之后不会再有人胡乱伸手。她倒也不是生防死防，毕竟旁人若是要学她种牡丹，只要能出得起钱就能请得匠人去，根本不缺这些小花匠，而这些小花匠中，十个中若是能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她便感谢得很了。只是，她要求她手下的人和她都是一条心的，以她的命令和利益为主，这乱七八糟的去了一帮人，各有各的主子，各有各的利益，势必会影响大局。

  第一百三十六章父女谈心

  卢五郎一直在何家坐到日暮时分，暮鼓响起才告辞离去。牡丹见前面散了，忙去前面寻四郎商量，请他在走之前领了她去请托张五郎，借助张五郎手下的人放话出去，说她在此时便要预定明年的接头，借以试探一下曹万荣的态度。

  何志忠等人虽知牡丹回来了，却是还未曾见着，见牡丹进来，很是欢喜，便都叫她坐下，问长问短。何志忠更关心那什样锦接得如何了，开口问的便是什样锦，之前牡丹尚不觉得，此时听来却有些异样的感觉，便含含糊糊地应道：&1dquo;接了，长得极好，蒋公子也还满意，他又帮我寻到一个好花匠。”然后迫不及待地岔开话题：&1dquo;爹爹此番带哪几个哥哥去?要去多久啊?”

  何志忠见她眼神闪烁，很不想细说的样子，心中有数，心知急不来，便顺着她的意思，笑道：&1dquo;我此番带你大哥、三哥、四哥一同去，留你二哥、五哥、六哥在家。你有事多与他们商量。去的时间么，多则年余，少则七八月，总会回来。”

  牡丹很是不舍：&1dquo;去这么久?都要经过哪些地方?”

  何志忠叫她往前在他身边坐下，一一告诉她：&1dquo;由广州东南海行2oo里到屯门山，往西二日到九州石，又往南边，二日到象石，西南再走三日便到占不劳山，拐南行二日又至陵山;再走一日，到门毒国;又走一日，到古笪国;然后半天可以到奔陀1àng洲，过两日，到军突弄山，继续前行，五日后就到海峡。海峡北边是罗越国，南面是佛逝国，然后还要继续往前&he11ip;&he11ip;”

  牡丹听得满头雾水，她根本不清楚这些古国名哪里是哪里，只听到七拐八弯一直走，便道：&1dquo;啊呀，我记不住，爹爹告诉我最远可以到哪里就是了。”

  何志忠捋着胡子笑道：&1dquo;若是风向好，去得远了，从广州出约有87天便可到乌剌国，若是还想去得远，可以换小船，然后6行千里一直到大食国都城报达。”

  大食国都城报达，牡丹却是知道的，乃是今天的巴格达。没有想到何志忠会去这么远。这时候的海船可没有现代那么坚固，她有些担忧：&1dquo;去这么远?”

  何志忠笑道：&1dquo;当然不去这么远，这是说给你听着玩的。我们不去报达，就在沿途的国家采买一些香料和珠宝，若是天气好，风向好，很快就回来了。”

  大郎笑道：&1dquo;说不定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的芳园已经赚得够本了呢。到时候可要好好敲敲你的竹杠，非得让你花点钱好生招待我们一回不可。”

  牡丹笑道：&1dquo;哪儿有那么快?我算了一下，要拿回本钱最少也是三年以后的事q&ianetg。”

  六郎道：&1dquo;那也不一定。若是遇到贵人去游园，看着喜欢了，一次赏赐千金万金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张五郎弄斗jī，每日里进账不少，每每遇到贵人子弟们去看热闹，少不得要下场去亲自弄一回，他便替人家选斗jī，赢了也能分到不少彩头还能得到赏赐。”

  牡丹道：&1dquo;坐等贵人赏赐那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事，不能算进去，还是要靠实打实的来才准得数。”

  何志忠便说六郎：&1dquo;你听听你妹妹怎么说的。我早和你说过多少遍，莫要总盼着天上掉金子，休要说不能，就是真掉了，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会不会给砸死!为人还是要踏实点的好。”

  六郎无所谓地道：&1dquo;知道了，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盼着丹娘能jiao好运很快就能挣着钱么。”

  何志忠皱眉道：&1dquo;我们去了，你要好好跟着你二哥、五哥做事q&ianetg，没事儿别到处乱晃，多陪陪你媳妇。”

  趁着何志忠教训六郎，牡丹拉了四郎在一旁商量去寻张五郎帮忙的事q&ianetg。四郎笑道：&1dquo;这个简单得很，明日一早我便领你去寻他。”

  六郎本就是敷衍何志忠的，竖着耳朵到处听，听说四郎要领牡丹去寻张五郎，立即来了兴致：&1dquo;我也去!”

  何志忠皱眉道：&1dquo;你去凑什么热闹?”如若不是六郎至今没有子嗣，他此番便是要将六郎带了去学本事长见识的，哪里会留他在此?

  六郎陪笑道：&1dquo;从前东市这边的香料铺子一直是四哥打理着的，我人头不熟，只怕有人欺生。张五郎在这东市中本就混得熟，我若是与他jiao好，那些不长眼睛的东西自不敢多来，我这也是为了生意。”

  何志忠听了也觉得还算有理，但始终不放心，威胁道：&1dquo;总而言之，我是先和你打过招呼的，若是你自己不成器，可莫要怨我不念父子q&ianetg分。”

  六郎闻言十分不悦，不由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道：&1dquo;爹爹莫要总是想着儿子贪玩，儿子已是这个年纪，轻重缓急都是晓得的，您手把手教出来的，还不放心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哥和五哥盯着我么?”

  何志忠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回头看着牡丹：&1dquo;我不在家，你自己要多小心，莫要太劳累，没事儿的时候多陪陪你母亲。”他顿了顿，爱怜地摸摸牡丹的头，低声嘱咐道：&1dquo;罢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有数。咱不刻意高攀，却也要别委屈自己，若是人好，该把握的就要把握好了。”

  牡丹一时忍不住，抬眼看着何志忠：&1dquo;爹爹，我现在慌得很。”

  何志忠皱了皱眉，携了她的手：&1dquo;这里闹哄哄的，走，咱父女二人去书房里细说。”

  牡丹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q&ianetg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给何志忠听，然后道：&1dquo;我先前也还是像爹爹说的那样，不刻意高攀，也不委屈自己，想着如果他真的不错，很适合，我也不会拒绝，慢慢相处着，彼此都觉得合适便不多想了。可是如今这q&ianetg形，我实在是害怕像李家那样的事q&ianetg再次重演。而且，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心虚。”

  崔夫人当初还是背着李荇和李元独自gan的，借的是宁王府孟孺人的势，看着凶险，实际上解决的机会也很大。但假如换了朱国公，那又是另外一说了。朱国公约莫是不会用崔夫人和孟孺人那种没道理，站不住脚的办法，可能还会先礼后兵，但若是他们不识好歹，对方有的是法子。也不用做得多夸张，只需日日骚扰一下何家的生意就够呛，还抓不住证据，想告都没得地方告。

  这还只是一方面，还有蒋长扬，牡丹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真正接触的时候也不多，也没有谈过什么心，论过什么人生理想，甚至他的许多事q&ianetg她都还不清楚。若是在现代，少不得还要谈个几年才算得，可这是在古代，见过一面，听过美名，甚至不曾见不曾听便可定终身。

  她和蒋长扬这q&ianetg形，比起那些盲婚哑嫁的来已经好了太多，所以蒋长扬可以因此以为，他现在对她已经足够了解，符合他的要求，比较满意，能够娶了回去。但他对她的感q&ianetg有多深，到哪个地步，她却是不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能知道的。

  从前她无论是面对刘畅还是面对李荇，总体说来她都是占着上风的，她清楚刘畅的脾xing，可以轻而易举地激怒他，牵着他的鼻子走;李荇与她非常熟悉，她完全不必担心李荇会伤害她。但蒋长扬不同，那天他的表现就颠覆了以往她对他的认知。他更多的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蒙蔽，胆大脸皮厚，她不熟悉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把握他。他能对她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伤害她，都是个未知数。

  何志忠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圈，道：&1dquo;这事儿不难办。有些话你不好说出口的，待我去问。先前他没有明确表示过，我也不好多说，既然他已经和你说了这话，便jiao与我处理。”

  牡丹有些犹豫：&1dquo;会不会不太好?就好像我迫着他似的&he11ip;&he11ip;而且朱国公也在他那里&he11ip;&he11ip;”

  何志忠不由好笑地道：&1dquo;有何不好?他既然敢对我女儿说这种话，做这种事，我这个做父亲理所当然地该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他若是诚心，也果然如他所说那般有能力解决，你便静待佳音，他若是胆敢戏弄我的女儿，你哥哥们照样揍得他满地找牙!”

  牡丹想起当初大郎怒打刘畅，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伸手抱住何志忠的胳膊撒娇：&1dquo;有爹和哥哥真好。”想想又补上一句：&1dquo;他也打了刘畅两老拳。”

  何志忠笑道：&1dquo;敢打刘畅不是什么稀罕事，张五郎也曾打过他。只是你说得对啊，人心隔肚皮，少不得让你爹爹放亮这双老眼，好生替你看一看。已是错了一回，不能再错二回。”他叹了口气，揉着牡丹的头道：&1dquo;我的丹娘哟，人生能有几个三年?青net年华眨眼就过去了。爹爹我记得才出过几次海，你们就大了，我和你娘就老了。爹爹替你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