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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扶呆了片刻,又拜了一拜,告辞而去,待得赶到和合楼中,夜色已经深沉,诸人早已熄灯歇下,唯有后面工坊里灯光仍旧亮着。许扶推门而入,正在灯前眯着老眼仔细往一对银瓶上镶嵌花丝的老工匠迟伯闻声抬头,微笑道:&1dquo;东家来了?这么晚还不歇息?”
许扶在他面前坐下来,沉默地看着迟伯那双看似粗笨,犹如老树皮一样的手灵巧地将金银丝盘旋镶嵌成各式花样,心里知道自己一旦失去这位老匠人,日后便再找不到这样出色的工匠和这种朋友家人间相处的熟稔舒服感了。
迟伯瞥了他一眼,微笑道:&1dquo;东家有话讲?”
许扶犹豫片刻,低声道:&1dquo;听说宫中要召一批匠人入宫为皇后娘娘制作凤冠饰,和合楼大抵也入了贵人的眼,不知迟伯你的身体可撑得住?”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很浓,迟伯却是听不懂似地笑了起来:&1dquo;那好呀!我从前便想着能让自己亲手制作的饰戴在皇后娘娘的头上哩。”
如此欢快的神色与答复!许扶始料不及,沉默片刻方又道:&1dquo;这一进去,大抵要最后才能出得来了。”
&1dquo;是要死了才能出来吧?”迟伯笑着:&1dquo;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半路出家的,我的师傅便是宫中流落出来的老工匠,他总替我遗憾&he11ip;&he11ip;”
迟伯说了很多,许扶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要离去的总是都要离去,留也留不住,他有些落寞地站起身来,勉qiang微笑着道:&1dquo;既是如此,我便替你好生打点一番,不敢说让你得偿所愿,但最少也能让你在宫中过得足够舒服,将来老了也不怕,我一直都在。我先回去了,你早点歇着,做不完的就不用做了。”
迟伯看着许扶匆忙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摇晃的烛火了片刻的呆,浑浊的眼里闪出一丝坚定的光。他将手放在纤细的金银丝上,低不可闻地轻轻说了几句话,然后继续眯眼,继续认真gan活。
夜凉如水,月华似练,平静下来的康王府沉浸在月色和淡淡的檀香味中,木鱼声与诵经声已经听不见了,廊下各处的灯笼也被熄了大半,惊恐不安了两天一夜的下人们基本都已经睡下,唯有佛龛前的香烛还是照旧燃个不休。
门轻轻响了一声,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樱哥听到声响立即惊醒,闭着眼睛在netg上绵了片刻才坐起将帐子拨开一条fèng看出去,只见一缕月华透过窗纱投入屋内,张仪正背对着她独自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1dquo;辛苦了一日,怎么还不睡?”许樱哥探手在枕边摸了件素袍,披衣下netg,走到张仪正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肩头,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1dquo;谢谢你。”
张仪正将手覆上她的手,低声道:&1dquo;谢什么?”
许樱哥微笑道:&1dquo;我收到你使人送回来的信了,知道父亲一切都好,又看到父王、母妃都回了家,所以才能安然睡下。”说到这里,又讨好地添了一句:&1dquo;当然也没能睡得踏实,心里挂着你的,你又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叫我好等。”
张仪正并不说话,只反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许樱哥的心急跳了起来,她闭上眼睛,将手紧紧揪住张仪正的前襟,生涩地回应他。许久后,张仪正松开许樱哥,垂眸细细打量着她,是他熟悉的眉眼,是他在梦里描摹了很多遍的眉眼,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手顺着许樱哥玉兰花瓣般洁白细腻的脸庞细细描摹下去。
许樱哥不动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张仪正,她觉得这个夜里的月色很美好,今夜的张仪正很温柔,很不错。
张仪正将手盖上她的眼睛,抱她起身,入帐。
第159章喜欢
月光落在红色的纱帐上,将纱帐照得犹如夜色里弥漫的那层轻烟薄雾。许樱哥安静地躺在大红色的被褥之上,犹如一颗刚被剥开的鲜嫩荔枝,红绡半掩,玉露微凝,叫人看见了便再也挪不开眼。
张仪正将许樱哥头上的玉兰花簪轻轻拔去,再将手指cha入到她松散的髻里,耐心地将她的长解开,一缕一缕地拉开铺满了整个netg头枕间。朦胧的月光下,红、黑、白三色jiao映在一处,衬着许樱哥亮晶晶的眼睛和明明害羞不安却偏故作镇定的笑容,张仪正突然心头一软,将头俯下去紧紧贴着许樱哥的脸颊,贴着她平平躺下,顺手将被子拉开替她盖上。
他的头脸之下枕着许樱哥的长,许樱哥的质极好,触之微凉,轻轻一掂便是沉甸甸的饱足感,他张开手指将她的头握在掌心里,脸贴着她的脸,与她呼吸纠缠。
许樱哥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却也知道他并不是在突然间反感了她,因为他的动作和眼神都很温柔。在月光下,安静的夜里,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躺着,听得到彼此的心跳,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chuī在自己的脸上,肌肤相亲,长jiao结&he11ip;&he11ip;许樱哥说不出的喜欢这种感觉,她侧过身将手搭在张仪正的腰上,把脸贴着他的脸低声道:&1dquo;这样真好,我真喜欢。”
张仪正不语,只将她又抱得紧了些,年轻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偶尔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和摩擦都会引起一阵心悸,渐渐的,肌肤升温直至滚烫,不知是谁最先跨出了那一步,然后便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收拾,却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顺畅。
张仪正将额头紧紧顶着许樱哥的额头,身上的汗水滴在许樱哥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将许樱哥的心中烫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许樱哥震颤着,手指深深陷入到张仪正年轻qiang韧的肌rou里,用力地想把自己的感受尽数传达给张仪正。张仪正睁大眼睛看着身下的许樱哥,月色分明朦胧得紧,他却能看到许樱哥微闭的眼睛里透出的温润水光和温柔,他低低地嘶喊了一声,把许樱哥用力拥入怀中,嘶哑着嗓音反复地轻喊:&1dquo;樱哥,许樱哥&he11ip;&he11ip;”他磨着牙,仿佛是想把许樱哥撕成碎片吃下去,可是牙齿咬上许樱哥柔嫩的肩头,他却又舍不得下口,便只能含在了口里,低声呜咽。
许樱哥昏头昏脑地趴在张仪正的怀里,身上的肌肤被他的汗水尽数沾湿,她本是个不爱出汗喜欢清慡的人,这时候却没有生出对他的丝毫厌烦来,她看不见身后张仪正的表qíng和眼神,她只能跟随本能,温柔地搂紧他,轻声道:&1dquo;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在,她一直都在,可是那个只懂得爱慕她讨好她的少年却再也不在了。张仪正瞬间心痛如绞,随即又笑了出来,&1dquo;上天关了一扇窗,便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他突然间想起小的时候,许樱哥嘟着胖胖的粉白脸蛋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和他说的这句话。是的,其实他也还在,他也一直都在,他会一直看着所有人,一直等到真相大白,一直等到心中的怨气平息,不然怎对得起再给他这次机会的老天?
张仪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许樱哥的肩头低头俯瞰着她,轻声道:&1dquo;你可喜欢我?”
&1dquo;你想要我喜欢你么?”许樱哥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虽有疑惑,却已经微笑着先开了口。张仪正及时止住她余下的话,十分认真地道:&1dquo;我很认真的问你,要的是真话,不要敷衍,不要假话,想清楚了再回答。”
在这种时候搞突然袭击,张三爷也够狡猾的。许樱哥的脑子在瞬间恢复清明,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1dquo;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追究这种事,实在是很煞风景。好吧,我说真话,但你也要说真话,行么?”她巧笑嫣然,眼波娇媚,仿佛是撒娇一样的微微侧着头脸,小而翘的rou下巴可爱得让人想捏了又捏。
但实际上,张仪正很明白这娇媚不过是诱饵,她想要的是公平,在这方面她是绝不肯吃亏的。于是他放松下来,将手捏住许樱哥的小rou下巴反复地恶意地捏了又捏,也给了她一个坏坏的笑容:&1dquo;那要看你说得好不好,是否能让我欢喜。”
许樱哥眨巴眨巴眼睛,笑道:&1dquo;你要听真话就只能是真话,想要听好的就不能问我要真话。”
真话就不能是好听话?张仪正的脸色有些难看,许樱哥却已经斜睨着他轻笑起来:&1dquo;不会这么小气吧?难道你连听真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既好像是在游戏,他便也只能陪着她游戏,张仪正故作大度地笑了笑:&1dquo;别瞎说,谁小气了?我当然要听真话。”
许樱哥便举起手笑道:&1dquo;那就都要说真话,说假话的人没有好下场。”
张仪正很有些生气:&1dquo;这话太重了吧?”自醒来之后,他便相信冥冥之中因果报应是有的,也许没那么及时,但迟早会有,誓言是不可以轻易的。
许樱哥微笑:&1dquo;不重,说真话就好。”真的一点都不重,这关系到她今后的路怎么走,当然不重。
张仪正半垂了眼睛看着许樱哥,许樱哥看定了他轻声道:&1dquo;你问我是否喜欢你,我实话和你说,之前肯定是不喜欢的,你那样对我,除非我是疯了,不然我怎可能喜欢你?但我这个人有桩最大的好处,我最善于现人家的好了,所以现在我至少是不讨厌你啦。若是这般长久下去,我想我会越来越喜欢你。很奇怪一件事,我总是觉得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险,你断不会丢下我不管。”
张仪正看了她半晌,突地笑了起来:&1dquo;你待人是否一贯如此?便是仇人,便是坏人,因为需要,你也能从人家身上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其实我想问你,崔成、赵璀、我,你最喜欢谁?你当初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对我的那些过往是否全都是假的?
许樱哥认真地想了片刻,坚定地摇头:&1dquo;不,我只能从真正具有这种品格的人身上找出我所需要的东西,对于某些人,我是只能敬而远之的。便是不给脸色看,也绝对不会亲近。”
张仪正沉思许久,突地道:&1dquo;你不是说要把那对银葫芦给我的?你的结子打好了?”
许樱哥默了默,笑道:&1dquo;打好了。你不会现在就要?”
张仪正异常认真的,一字一顿地道:&1dquo;是,现在就要。”
&1dquo;真是半夜突奇想,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呀。”许樱哥微笑着,披上素袍下netg,自妆盒里取出一对银葫芦递给张仪正,戏谑地打量着他的身体道:&1dquo;敢问三爷,系在哪里呢?”
这女人脸皮真厚,黑心烂肝的。张仪正突然间觉得许樱哥很讨厌,于是一把夺过那银葫芦,黑了脸不说话。
许樱哥笑笑,起身自入净房。
这绝不是他当初藏在树上的那一对银葫芦,骗子果然就是骗子,一贯的骗人成xing。张仪正的手在那对银葫芦上摩挲许久,等到许樱哥才从净房里盥洗出来,便将那对银葫芦朝着她扔了过去,不屑道:&1dquo;这么粗糙的破烂玩意儿,怎么配挂在三爷的身上,和你开个玩笑就当真了,才不耐烦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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