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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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开了头，她却欲言又止。

  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那两个字对她而言，太过于沉重，太过于不吉利。

  但她的确记得，当日程氏回娘家探亲，恰逢一场地动，她与幼子一同毙命在那祸事中，家里还办了丧事。结果现在，程氏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程氏看着有条不紊地鱼贯着退下的下人们，微微有些失神。

  她闻声与上的6项怀对视一眼，苦笑道：“……这灭家之祸，你爹爹他早有察觉，也是和我们通过气的。你三叔他放心不下我和弘儿，便索性让我们假死脱身……”

  明舒愕然：“可……地动是天灾……”

  这要如何能计算清楚？

  6项怀摇了摇头：“原先没准备用地动遮掩，只是没想到恰巧撞上了，便利用了一番，倒是比人祸更自然些。”

  明舒这才信了，她迟疑了一下，小心地开口道：“叔父，那我姐姐她……”

  既然三婶娘是在事之前就安然脱身的，那……据说上吊自缢的她的长姐，是否也是使用同样的方法金蝉脱壳了呢？

  她忍不住期盼，期盼那一丝的可能性。

  三房夫妇对视一眼，6项怀没说话，程氏目光有些怜悯，柔声道：“舒丫头，你姐姐的尸身……是你爹爹亲自去收殓的。到底是生是死，我们没人知道。我只知道，她后来没有联系过我们，音讯全无……”

  想起端庄大方的6明宸，程氏也是止不住地叹息：“当日，她是真得了恶疾，好好的一张脸，疼痛难忍，被挠得冒血开花……那样的痛苦，寻常女孩子难以容忍……或许，她是真寻了短见。”

  6明宸的生死她不敢打包票，也不愿欺骗明舒——大风大雨已过，她也是要嫁为人妇，主持中馈的大人了，没必要再善意地欺骗她。6家的女儿，眼下应该什么都受得住。

  再者，明宸当日的身份非同寻常，即便是自戕了，也来了宫里的人验看，若想瞒天过海，恐怕不是易事。

  闻言，明舒大袖下的手指缓缓攥成了拳。

  是恶疾吗？

  如今看来，大约是晋王给她姐姐下的什么恶毒的蛊。晋王身边，大概是有精通此道的人物在的。也不知，用这邪门歪道究竟害了多少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那……和三婶你有相似情况的6家人，还有么？”

  程氏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地解释了一番。

  当日6家二房和三房都和6项真隐秘地谈过，6项怀对这位兄长的话深信不疑，没多久就筹谋了妻子假死的事情，留作后手，庶出的二老爷6项均却似乎没那么信服，说6家几代书香，6项真本人又有数名学生在朝中为官，6家树大根深，岂会这么容易毁于一旦？

  所以，6家二房的人都安然待在了6家，直到最后一刻。

  但等6家被抄家前夕，素来温婉的6二夫人庄氏才知道，原来6项均早在外头养了个女人，那女人生的儿子和嫡出的三少爷年岁相仿……

  那对母子，才是从来胆小怕事的6项均给自己留下的骨血，留存的后手。

  于是在准备自缢前，庄氏半威逼半利诱地让6项均在流放路上务必以性命保护好她的一双儿子，否则，庄家会先杀了那对母子。

  是以，6项均怀着愧疚，果真舍命保护一双儿子，结果在流放途中，被醉酒的官差不慎打成了残疾……

  提及家族丑闻，6项怀也是低低叹了口气。

  6家世代簪缨，最看重名声，任谁也没想到，庶子出身的6项均会养外宅。放在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多半会被打个半死，可6家生死存亡之际，那私生子倒也算是安全的骨血。为此，6项均也付出了残疾，无法入仕的代价。

  作为对庄氏的遭遇心有戚戚的女子，程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二伯作何评述。

  起初，她也是赞同二伯的想法，觉得因为一点苗头就让她假死远走是否太过大惊小怪了，可到最后才现，原来6家的男人都是敏锐的。只可惜，这样的计谋只能存留种子，却不能将全家人的性命都保全。

  大伯作为家主，更是当其冲，大理寺结案后，直接就被陛下下令处死了。

  6明舒默然。

  “那……流放路上，有族人身亡吗？”

  纸上传信，毕竟只是三言两语难以述清，更何况，许多事，她从前根本不敢细问。

  “一开始，是有几位年迈的族老，受不住辛苦，没熬过几天就……”6项怀声音沉沉，“但后来，官兵在一座城池会合，似乎是有了亲近6家的人在其中周旋，后来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不少。”

  包括6项均出事，也是前期的事。到后面，6家人几乎连受伤都很少了。

  说到这儿，6项怀看了明舒一言：“……后来我找人打听过，好像是英国公的旧部出了面打点……”

  英国公是武将出身，在这些人里头倒还有一些情面。至于6家……大约官兵们最乐意见他们这些文人落难了。

  明舒眸色微动，低声道：“那……应该是裴指挥使出的手。”

  她与裴宣就要成亲了，她也盼着，在她幸存下来的亲长这边，能对他的印象好一点。算算时日，大概是裴宣救下她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派人去岭南打点了。如若不然，6家损失可能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