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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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好意思地笑，说：&1dquo;红姨，我去看罗小刀。”

  霍子红笑着点头，脚下却没动，顿了顿轻声说：&1dquo;木代，先把头染一染再去吧。”

  木代赶到重症病房，颤抖着手推开内室的门，看到青木坐在床边，罗韧并没有醒，依然睡着。

  她忽然茫然，心里陡地一沉。

  青木知道她误会了，很快给她解释：刚刚是醒了，说了几句话，持续的时间不长，又昏沉沉睡过去了。不过医生说了，这是鼓舞人心的大好征兆，家属可以松口气了。

  是吗，木代微笑，就那样推着门，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退出来。

  问青木：&1dquo;罗小刀都说了什么啊？”

  &1dquo;问你有没有事，大家是不是平安，猎豹死了没有，自己睡了多久，就这几句。”

  木代&1dquo;哦”了一声，点头，一直笑，眼前有点模糊，说：嗯，挺好，挺好的。

  站了一会之后，青木走过来，说：&1dquo;你陪着吧，我下去吃点饭。”

  木代愣了一下，青木走过去之后，她才回头问他：&1dquo;你不怕我杀了罗小刀啊？”

  青木没理她，大步向走廊尽头走去，腿上的外接钢架咯噔咯噔响。

  门关上，屋子里安静极了，灯光调到了适合病人休息的最柔和亮度，记录各项生命体征仪器上的数码数字一闪一闪的，罗韧的呼吸声匀长，透着绵绵的力。

  木代在病床边坐下来，目不转睛看罗韧的脸，高挺的鼻梁，闭目时眼睑下的阴影，皱起的眉头，微抿的唇。

  尽量压低声音，说：&1dquo;罗小刀，你醒啦？”

  &1dquo;我不吵你，你好好睡。”

  她吁一口气，胳膊交叠着趴在床边上，一直带着笑看他，觉得生活真真美妙，这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合人心意，大师兄没骗她，她并不最幸运，但也不最倒霉，从小到大，还是有那么点小运气，扑通一声砸到她脑袋上的。

  有一句英语俚语说，painpastisp1easure，能安稳度过的痛苦就是久长的欢乐，这话说得真好，罗小刀醒了，再没什么事好让她烦恼了，以后或许还会遇到难缠的对手，但是这世上能有几个猎豹呢。

  连猎豹都俯在过往的尘埃里了，面前迤逦展开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木代轻轻阖上眼睛，唇边兀自带着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青木回来的时候，从探视镜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真奇怪，这么多日子以来，他都很紧张木代单独跟罗韧在一起，这一时刻，他反而不忐忑了。

  忽然想起由纪子。

  罗韧昏迷的时候，他给由纪子打过电话，吞吞吐吐，问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没有遇到的合适的人。

  由纪子很严肃，回答：&1dquo;青木君，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青木尴尬到说不出话来，这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他离开她的时候，就曾生硬掰开她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说：&1dquo;由纪子，忘掉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不想挂电话，浊重的呼吸，透过听筒，穿过那条两国间的水道，抵达另一头。

  现在的日本，樱花季已经过了，而富士山上，就要开始飘雪了，北部列岛，冰凉的海浪正拍打海岸，捕鲸船也许就要远航，这个时代，还有几个温柔的女子会唱枕歌呢？

  由纪子说：&1dquo;青木君如果想重追求我，看来要下一番功夫，毕竟我对青木君已经有了成见，而青木君上一次追求我时用的伎俩，我已经熟悉，不会再那么容易心动。”

  青木笑起来，从由纪子的话里，他听到希望，像土下的种子顶开土壤，芽。

  像俳句里说的：我庭小糙复萌，无限天地行将绿。

  无限天地行将绿，多像铺展开的希望，如同罗为他规划的那样：好好过日子，生很多孩子，子孙满堂，做个哪怕牙齿掉光了，都还能跟人打架的老头。

  他是该，回到日本去了。

  &he11ip;&he11ip;

  回过神时，青木突然看到，罗韧睁开了眼睛。

  他先看到青木，笑了一下，然后目光转向身侧。

  生活待他不薄，鬼门关捡了条命出来，一睁眼，身边陪着的，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有&he11ip;&he11ip;他一直记挂的姑娘。

  这小丫头，怎么趴在床边睡呢？

  罗韧艰难抬了下手，轻轻抚摸她头。

  许是因为重伤，加上周身连接的各种仪器线太多，后颈还带有牵引器，他很难有动作，只勉强能伸手。

  手心里，有几道丝留下浅浅墨迹，罗韧愣了一下，慢慢拨开她头，往下一点，被表层丝遮住的地方，染剂还没有全干，指腹蹭过去，也沾带了一些。

  木代动了一下，很快就醒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前一秒还有些懵，下一瞬忽然反应过来，欢喜极了：&1dquo;罗小刀！”

  罗韧的手从她上滑下，轻轻贴住她脸庞，说：&1dquo;瘦了。”

  青木说，他睡了二十四天，小丫头每天都来，这么些天，怎么熬的啊。

  木代抱着他胳膊，笑的极开心的：&1dquo;你饿吗罗小刀？你想喝水吗？刚刚醒过来，是不是特别累？那你就不要多说话了。”

  罗韧问她：&1dquo;伤的重吗？好了没有？”

  他记得好清楚，那时候，在围笼里对阵，他给了她一刀，从锁骨处，豁然而下，流了好多血。

  木代不说话，目光偷偷溜向伤处，罗韧皱了下眉头，手滑向她锁骨，无意间压下衣领，似乎看到什么，诧异地看向木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