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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台下一片沉寂。
陈继承盯向曾可达:“电话打了?”
曾可达:“打了。”
陈继承:“经国局长怎么说?”
曾可达:“经国局长说半小时后他再打电话来。”
陈继承:“那就先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从共产党燕大那个严春明说起。”
此时的严春明坐在一尺高的囚床上抬头望去。
——面前这个人虽然站得很近,可摔碎了眼镜,一千多度的近视,能见到的还是一团模糊。
“上级命令你去解放区,为什么违抗命令,擅自回校?”眼前这个人声调不高,十分陌生,问话却单刀直入。
严春明:“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孙秘书:“刘初五同志昨晚还在尽最后努力叫你离开。这话你不会说不明白吧?”
严春明慢慢站了起来,想贴上去,竭力看清眼前这个人的形象。
“请坐下吧。”孙秘书的声调虽依然很低,却露出了严厉,“看清了,你也不认识我。”
严春明又坐了回去。
孙秘书:“老刘同志已经为你牺牲了。你说,还要多少人为你的错误牺牲?”
严春明极力冷静,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说几句你明白的意思吧。”孙秘书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背诵北平总学委那封信,“梁经纶同志,严春明同志公然违反组织决定,擅自返校,并携有手枪。我们认为这是极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严重违背了中央‘七六指示’精神。特指示你代理燕大学委负责工作,稳定学联,避免任何无谓牺牲。见文即向严春明同志出示,命他交出枪支,控制他的行动,保证他的安全。城工部总学委。”
囚室里本就寂静,这时更是安静得连心跳都能听见了。
严春明沉默了不知多久,终于吐言了:“我接受任何处分。”
孙秘书倏地蹲了下来,紧盯着严春明:“现在还谈处分,不是太晚了吗?”
严春明:“那叫我谈什么?”
孙秘书:“谈谈你对总学委这个决定的看法。”
严春明:“我没有看法,我只能服从。”
“服从谁?是服从总学委,还是服从梁经纶?”孙秘书这次问话极快,提到梁经纶有意不称“同志”!
严春明又沉默了,望向了别处,眼前和心里都是一片模糊。
严春明正是因为组织上告诉了他梁经纶铁血救国会的身份,才毅然返校,想竭力弥补自己展梁经纶入党的错误。眼前这个人对一切如此了解,到底是党内的同志,还是梁经纶在铁血救国会的同党?无论哪种可能,自己都不能暴露组织已经知道梁经纶真实身份的秘密。
真正的考验已经开始了,就是怎么回话。严春明慢慢答道:“我是燕大学委的负责人,我不能在危险的时候离开我的岗位,而不管梁经纶同志还有别的同志的安危。组织怎么看我,已经微不足道了。”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总学委这封信?”孙秘书不让他喘息。
严春明:“下级服从上级,党员相信组织。不容许任何怀疑。”
孙秘书最后一问了:“你就没有怀疑过梁经纶?”
“组织上怀疑梁经纶同志了?”严春明吃惊地反问道。
孙秘书慢慢站起来:“希望你能经受住考验。”
严春明望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走向了铁门,紧跟着闭上了眼。
马汉山不知什么时候被押进了会场,戴着手铐站在主席台前,闭着眼谁也不看。
陈继承的目光扫了下来,盯在方孟敖脸上。
别的人这个时候都不看马汉山,方孟敖反而看着马汉山。
“马汉山!”陈继承转盯向马汉山。
马汉山睁眼了,望向陈继承。
陈继承:“该说什么你知道,说吧!”
“该说的?”马汉山两眼翻了上去,故意想了想,“该说的太多了吧……陈副总司令指示一下。”
“刘初五!”陈继承厉声道,“这个人是你叫来的,还是别人派给你的?还要我提醒吗?”
“什么刘初五?”马汉山还真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心里很快明白了这个人肯定跟自己有干系,一个个人影飞快地在眼前闪过,立刻筛选出了那个“五爷”的形象!
马汉山大抵知道了刘初五其人,更不能说了:“想不起来了,还真要请陈副总提个醒。”
陈继承冷笑了,转向徐铁英:“徐局长,你问他。”
徐铁英站起来:“你带来的人,你给了他一把枪,叫他杀我,你现在说不认识?”
“这个人我认识。”马汉山立刻承认了,“我托人找的青帮的兄弟,还给了他一万美元,叫他替党国除害。人家后来不干了,老子才亲自动手。徐铁英,扯这些人有意思吗?”
徐铁英故意露出轻松一笑,望向王蒲忱,说道:“他还说这个人是青帮的,王站长,你是否该提个醒了?”
陈继承的眼立刻盯向了王蒲忱。
王蒲忱慢慢站起来:“这个刘初五是共产党北平城工部管武装暴动的,外号‘红旗老五’。老站长,党国《戡乱救国手令》你很清楚,跟共产党这样的人直接生关系,只能你自己说清楚。”
马汉山倒是沉默了,却并没有露出别人想象的那种慌张害怕的神色,出了一阵子神,说道:“妈的,真神了,不佩服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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