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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昀现在也忙得焦头烂额了还到弘昐这里来借他的师爷用。
明明今年该他指婚了他也见过人了结果现在却完全没有一点闲情逸志来关心下选秀的事。弘时自己闲着没事干特意跑来围着他:“三哥啊你都不紧张吗?万一你的媳妇让人给刷下去了呢?”
弘昀见他来了就一脸微笑抓过来道:“你来了就好,来帮我给这一摞子做个汇总。”
弘昀现在还没有开府,所以他是在弘昐的府里做事的旁边就是弘昐。
这会儿他们二哥正好忙过一阵可以歇歇端着茶悠哉游哉的踱过来,弹了弹弘时的额头道:“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小时候总看你欺负你三哥,怎么大了倒不如以前聪明了?他现在忙得连我的人都抢,见着你这个壮劳力,可不是要赶紧抓住?”
弘时的脸顿时就灰暗了,他看看三哥书桌上放的两摞档案,再看旁边条案上也摆得满满当当的,弘昐还好心提醒他:“别看,角屋里还有好几大箱呢。你三哥要从康熙二十六年看起,早呢。”
弘时欲哭无泪,本来只是过来转一圈,这下生生在这里耗了一天,刚才二哥还让人去把他的行李从园子里拿过来呢。
“再跟额娘说一声,就说我这里要你帮忙。”弘昀很有兄弟爱的给弘时端了碗酸奶。
忙过一天,兄弟仨个坐在书房里打开轩窗,边吹小风边聊天。窗外红霞满天。
“三哥,你这是忙什么呢?我看都是山东的档啊。”弘时累了一天了才想起来看。所谓的汇总,就是要他自己看一遍,写个节略。像县志这类东西都是要连着看的,比如某一年蝗灾,下一年就有可能田里收成减半,接着就会有流民,民失其地,官失其民。种地也吃不饱饭,人就跑了。
可能三年前这一县里有九百多户两千来人,三年后只剩下一千了。耕地原有良田四五千亩,三年后荒了三成有余。
但这也不能就只看当年县官是怎么报的,他说是蝗灾就是?前后不但要连贯,还要对比。
比如这个县报蝗灾了,可跟它相距不过几十里的地方却没报,还连年丰收。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弘昀一个人肯定是看不过来的,哪怕他把弘昐的师爷借过来也不够。当然再添弘时一人也未必能顶什么用,不过此时多一个是一个。
弘昀站在窗前往外看,打小额娘就教他们看书半个时辰后,必须看远处一刻钟。今天他忙了这么半天都没顾得上,现在站在这里看半个时辰好了。
他道:“也没什么,明年我成亲开府后,阿玛大概想把件差事交给我。”
弘时切道:“这我还能看不出来?”说了跟没说一样!人人都说他小时候欺负弘昀了,可那些他都不记得了。可现在看起来,他总觉得小时候他也未必能欺负得了这个哥!
弘昐笑了,往弘时那边一歪,跟他挤眉弄眼的,弘时立刻凑过来:“二哥,你最好了,你告诉我呗?”
弘昀站在窗前笑,弘昐拿个红豆酥塞了他一嘴,道:“老四这嘴啊,什么时候都甜得淌蜜。没什么,就是你三哥害臊了。这事要从他老丈人那里说起。”
四爷给弘昀挑的这个福晋,其父曾任山东巡抚。他在任时提过一个士绅和农民一起服役的提议。
当然真叫官绅家的老爷少爷出来修河盖皇陵是不可能的,不过四爷的本意并不是让他们服役,而是想试探下官绅一体交税的可能性。
他是这么打算的,先说服役,让朝上吵,然后打个折扣,不必一齐服役,但是需要交银来赎。
等以银赎役有了进展后,再提官绅一体交税纳粮。
一步步来,这头一步就交给弘昀来走了。
现在国朝传了也有四代了,各地的豪绅越来越多,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免税,而官当得越大,隐田就越多。地都不在百姓的手里,税自然就越交越少了。
四爷把康熙朝的一个户部尚书拔拉出来,就是因为也想借借先帝的光。儿子听老子的总没错。连把佛伦之女指给弘昀都是因为这个考虑。等弘昀成亲后,再提岳丈曾经的主张也说得过去了。
弘时听了这么一长串,乍舌道:“这也太麻烦了吧?阿玛怎么”有点胆小?他是皇上啊,想做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的功夫?
弘昐听他开口就一巴掌打上去,打得弘时倒抽的口冷气,捂着脑袋缩在椅上。
弘昀自觉看够时辰了,转身回来体贴的给弘时揉后脑勺,笑道:“弘时啊,你说你怎么不如小时候聪明了?这么蠢的话都说得出来。我问你,要是我一提,有人反对,皇阿玛在上头是不是看得很清楚?”
弘时点头,明白一点了,“皇阿玛这是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完就被弘昀也抽了一下,“这叫运筹帷幄。”连个词都不会说。
弘昐笑道:“皇阿玛是万岁,他在朝上提了,底下的人或许一开始不敢驳,但背地里弄些小手段,让本来好好的事办不成那就恶心了。弘昀初入朝堂,年轻气盛,提的又是妻族的事,那些人看他年轻可欺才敢畅所欲言,皇阿玛在上头才好施为。”
等把那些尖刺的都给拔了,皇阿玛的政令能通达四方,造福于民,肃清朝堂,弘昀也能借此崭露头角,皇阿玛才好封他。
他的贝勒就是因为上次参赞军务有功才得的。十三叔到现在都被人说他那个怡亲王封得名不正,言不顺。皇阿玛不想让他们兄弟也被人这么说,才这么小心谨慎。
真正把功劳拿在手里了,封的贝勒才理直气壮。
三兄弟都窝在了弘昐的府上,十天半个月不见出来一次。李薇在园子里盯着弘昤种痘的事,还有弘昫的开蒙。
京里,乌拉那拉家和佟府也都沉寂不少。结果一下子好像连街上的人都变少了。
四月初,李薇回宫亲奉太后往畅春园避暑。这也是四爷临走前嘱咐她的,道今年他走的早,皇后又被收了凤印,太后可能就不去畅春园了。
他道:“不能让小人坏了皇额娘的兴致。”
李薇听了他的话,就三日一请的请太后去圆明园。
她的理由找得也多,像皇上在外面还担心宫中暑热,伤了太后凤体或者说先帝就是在畅春园没的,太后年年都去怀念先帝,今年怎么能不去?
太后看着贵妃递上的折子笑不可抑,对方姑姑道:“你瞧她多会说。只怕是老四交待她的,我要是不肯,她能这么缠我一夏天。”
方姑姑替太后打着扇子,笑道:“这也是万岁爷和贵主儿的孝心。”
太后放下折子,叹道:“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宫里现在放着几百个秀女,等老四回来还要指婚,我不盯着,真就都交给那个年氏?”
方姑姑在太后身边多年,有些话她就不必忌讳,此时就小声道:“她人小力弱,做得不好是应该的,做得好自然有旁人着急。长春宫虽然看着是不成了,但虎死威犹在”
太后想想,道:“是啊,我替她们操得什么心?让她们咬去。长春宫那边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以前看着就算蠢,到底还没那么大的胆子,现在竟像个疯狗一样了。”
要打疯狗,自然人不能上,只能再养一只狗,在它们中间吊上一块骨头,让它们两边打得不可开交才行。
方姑姑倒是没少见这样的人,她道:“这样的人哪里都有,主子现在是记不得了,以前宫里还少吗?就跟那赌桌上输红了眼的人一样。人都有迷了心的时候。”
皇后现在不过是个赌输了却赖在赌桌上不肯走,希图翻本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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