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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信,唱出别的曲子相试,陈韪果然能依曲吹出。
“天分真高。”大家赞道。
“有几把刷子,若得有名师指导,说不定又是一个李可及。”李可及乃是宫廷乐伎,深得皇帝喜爱,也是时人追捧的对象之一。
“可不是,少年,去拜个师吧。”
说到拜师,大家便七思八舌说起京城的名师来,有人说李可及师承温庭筠,正好温庭筠来到京城,或可去拜他为师。
幼薇虽然认识李可及,却是第一次听说他师承温庭筠。这么出名的李可及,竟然是温庭筠的学生,由此可见,温庭筠在音乐上的造诣必是不凡。
大家又听陈韪吹奏了几曲,便转移了兴致,说玩投壶吧。他们把韦保衡,幼薇,黄巢,包括陈韪都拉了去,投不中的就罚吃酒。
结果,四个人中,黄巢和陈韪十有八九能中,韦保衡和幼薇基本中不了,于是被人抓着罚酒,偏偏还不准人代替,要是不喝,一堆人推着搡着非得喝了不可。
韦保衡还好,到底各种酒宴都参加过,年龄也大些。能喝点酒。幼薇跟她父亲也出去过,但她是少女,一则年龄小,二则有父亲在旁边,很少有客人劝酒劝到她的头上。
不过,这酒是清酒,比在王文木家喝的度数要略高一些,大概有二十几度,且口感要好,稍微有点甜,喝着像是后世的饮料。幼薇自认不怕,但几大杯下去,头就有点晕晕乎乎的,走路身体也似要飘起来。
这具身体跟现代的身体到底不一样,现代,她可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在这里,几杯清酒就把她灌得醺醺然了。
黄巢连忙把幼薇从人群里拉出来,嘴里叨叨道:“幸亏我今天跟过来了,否则喝成这样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幼薇红着脸,看着他傻笑,黄巢一阵耳红心跳,心道:这样子可不能被人看到啊。连忙脱了一件衣服给幼薇披了,把她的脸拢在衣领里。
韦保衡看黄巢扶了人出去,也跟出来问道:“她怎么样了?”
黄巢用袖子把幼薇的脸遮住,不让韦保衡看到,道:“已经喝傻了,我送她回帐篷。”
“你一个男人送她回去不方便,我叫两个侍女来。”韦保衡说着匆匆走了。
不一会儿,两个侍女跟在韦保衡身后走过来,从黄巢手里接过幼薇,双双把她扶进帐里。
黄巢和韦保衡则止步于帐外。帐帘一关,他们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黄巢抱胸靠在一棵树上,一副要坚守在这里的样子。
韦保衡问道:“黄巢君不去继续玩了?”
黄巢道:“她醉成这样,我不放心,韦小郎君想玩可自便。”
韦保衡笑道:“正好我也不放心,不如到我帐里坐坐去。”
“好。”黄巢应了,他正好有话要跟韦保衡说,既然韦保衡相邀,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黄巢性格直爽,有话藏在心里他难受。
两人进帐,在一张矮案旁跪坐下来。陈韪自韦保衡离开投壶之后,便默默地跟在后边,此时韦保衡和黄巢进帐,他便进来烧茶。
小小的少年郎跪坐在几案旁边,默默地烧水炙茶。烧好水,给黄巢和韦保衡倒上,他便隐退到一边去了。
黄巢看着面前的热茶,腾腾地往上冒着热气,清了清喉咙道:“按道理我们都应该尊称你为韦君,不过在球场上都是韦保衡韦保衡地叫,习惯了,有时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跟你称兄道弟起来。”
韦保衡整了整衣襟,看了陈韪那边一眼,对陈韪摆摆手,陈韪便起身离开了。
“黄巢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分清身份么?”
韦保衡脸上笑着,一丝不屑从他的眼底泄出。没错,他可是韦氏族人,唐朝的大家贵族,黄巢一个贩卖私盐的商人有什么资格跟他说话?
别说他只是一个商人的儿子,就是那些初登官位的科举进士站在他面前,也得对他低头哈腰唯唯诺诺。寒门士族,根基还不及草根深,怎比得上他这种有上千年传承的豪门大族。
黄巢心道,这韦保衡看着文文弱弱胆小怕事的样子,其实不然,他只是比较隐忍,实际上心机比普通人要深沉得多。既然如此,那就明明白白地敞开了说吧。
“韦君,我朝向来等级制度分明,婚姻更是讲究门当户对。韦君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要娶良人家的女子为妻吧?”
韦保衡看着黄巢,突然就笑了,反问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黄巢捧起面前的茶碗,浅浅地喝了一口,茶水烫嘴,他随即放下碗来,“你有没有想过,幼薇是怎样的人,她可甘心做妾?”
谁会甘心做妾?唐朝的女子但凡有点出路都不会甘心做妾。因为唐朝律法有明确规定,妻子与丈夫有相同的地位,而妾可以随意买卖送人。然而,良人家的女子嫁入贵人家,只能为妾。这种规定,如果不是无路可走或别有所图,谁会愿意将女儿送到别人家做妾?
韦保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想到早上鱼家夫妻的热情和讨好,他找回了一点自信。手在衣襟上拂过,抬眼笑道:“黄巢君,婚姻讲究门当户没错,但黄巢君别忘了,婚姻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黄巢的手在桌上叩了一下,也笑了,“诚然,婚姻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韦君别忘了,你的先祖韦皋大历四年突然从华州调到长安,之后不久,鱼朝恩服诛,你说这件事里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黄巢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韦保衡看了数眼,嘴角向两边弯了弯,像是忍不住笑意似的。
韦保衡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白,对,鱼朝恩,他怎么可能忘记先祖的家史,这是韦家公开的秘密。他又想起鱼家大堂供奉的灵位,虽然只是偶然的一瞥,但韦保衡当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如今看来,鱼家与鱼朝恩渊源颇深。
韦保衡抿了抿唇,咬牙道:“黄巢君昨天晚上应该翻了不少典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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