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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古北口的关楼,那支蒙古人的车队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们在老尚医馆里歇息了顿饭功夫,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了外伤,又买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放在车里。
随后又派出几个人灌了三四十囊清水,把陈斜眼的烧饼夹肉装了几箩筐,驾着马车喽喽喽的出了南门,沿着去京城的官道飞也似的去了。
这个时候,莫总旗已经变成了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羊皮袍服蒙古流浪者,他身边跟着一个个子高大、背有些驼的喇嘛,两个人上了一辆马车,指着前面的车队说:“跟着他们。”
驾车的小伙子显然是熟人,用右手在胸膛上捶了一下,答应了一声“是。”转身驾起马车,箭一般得追了上去。
到达通州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那帮家伙没有路引自然进不了州城,昨天晚上赶路到人定,他们才在顺义城外五帝庄的一个打麦场上对付了一夜,幸好昨天晚上月色明亮,隔着一垄地,躲在老榆树后边的莫迁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群人像包窝母鸡一样围着两个帐篷坐了一夜。天色微明,收拾了帐篷,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通州。
早上起来解驼子和莫迁到打麦场上遛了一圈儿,现这群人除了推倒两个麦秸垛以外,倒也没有多少恶心人的举动。
那群假扮客商的蒙古人吵吵嚷嚷的进了一家名叫“富通”的大饭庄,莫迁和解驼子下了马车,略未等了一会儿,估摸那帮家伙都快吃完饭了,才从地上摸了一把土在自己的手上搓了搓,摇摇晃晃的向富通饭庄走来。
先从饭庄里走出来的是那2oo多个骑兵,他们身穿绯色战袍,头戴银色铁盔,骑着战马整齐的站在道路南边,任凭身边的百姓来来去去。
紧接着那个穿着暗青色长袍的文士和两个穿着深褐色蚕丝袍脸上一团和气的老者相跟着走出来,三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两个小女孩儿跟在老者后面,一边跳着,一边不时向后看。
这个时候,一个披着光板皮袍、歪戴着到处是窟窿眼的破毡帽、摇摇晃晃的流浪汉从街道东边冲过来,他踩着饭庄的台阶,从两个小姑娘中间挤过去,跑到坐在路边的一个喇嘛面前,在地上的一只钵盂内掏来掏去。
那位喇嘛显然是一个瞎子,他剃过的头皮上粘着许多黑灰,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左眼上有一道长长伤疤,从眉毛一直划到嘴角,看起来面容有些狰狞。
流浪汉的行为显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那位文士一手抓住了流浪汉的肩膀,另一只手把流浪汉放到袍子内的手拉出来,此时手上还拿着两个铜板。
那流浪汉愤怒的咒骂起来,身后一脸和气的老者“呯”的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流浪汉趔趄了一下,又有五六个铜板从身上掉下来。
他回过身猛的挥了一下胳膊,吓唬了一下人,俯下身子抄起地上的铜板飞一样跑了。
坐在地上的喇嘛低着头吟咏着听不太清楚的的经文,搬起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着的脚放到另一只脚上,把地上的钵盂划拉到脚边。
两位小姑娘从人丛里钻过来,把地上掉的两个铜板放到钵盂里,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到喇嘛摊开着的手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那位喇嘛温和的说:“汉地的姑娘,文殊菩萨的佛光会照耀着你的。”
“不敢隐瞒上师,我们是从大板升来的。”年龄大的那位姑娘说。
“博硕克图汗的大贝勒索书理是我师鸿硕仁波切的朋友,你一定认识他吧?”那位喇嘛说。
“你说的不对。我父亲才是大贝勒。”那位小一点的姑娘嚷到。
“我虽然看不见两位天使,但我相信天上最美丽的天鹅也会嫉妒你们的容颜,两位好心肠的姑娘。”喇嘛单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个时候叮的一声,那位3o多岁的年轻男子从饭庄里走出来,掏着一块儿一两重的银颗子丢到钵盂里,伸手拉着两位小姑娘向马车上走去。
过了通州,下面的路就顺利多了,未时刚过,这伙人已经到了北京城的朝阳门外,那个长袍文士不知向值守的军士说了些什么,不过一盏茶功夫,五城兵马司的缇缉们就护送着这群假客商住进了鸿禄寺。
假喇嘛解驼子躲在礼部的大石狮子后面,把头上的喇嘛帽狠狠摔在地上,“呸!”的骂了一声:“妈的,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白耽搁功夫。”
“你只是耽搁功夫,俺还挨了几脚呢。”同行的莫迁不愿意了。
“走,给指挥使说一声去。”驼子拉着莫迁转身就走。
刘景仁坐在斜帽胡同自己的家里,和妻子马会贤正在合计直通西山的小铁路的亏空,刘来顺从外面进来,交给他一个竹筒儿。
刘景仁去掉泥封,从竹筒里抽出一张棉纸来,摊开放在桌子上,棉纸上写的是绿豆大的蝇头小楷,文眉还拓着一个圆形的红印,和泥封上的红印是一致的。
刘景仁仔细看着棉纸上的消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看来草原上的内斗结果出来了——敌人也已经浮出了水面。
鸿胪寺卿魏书亮刚刚在小妾蕊儿丰满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心急火撩的褪着小妾那绣着水仙兰草的蚕丝小衣,双手颤颤巍巍,双眼冒着猴急的幽光,窗台下老苍头那吓人的洪亮嗓音就在头顶炸响了:“明锐,鸿胪寺有人找!”(明锐是鸿胪寺卿魏书亮的字)
今天恰逢休沐,他忙活了半个月的身子正准备趁着空闲活动活动,新纳不久的小妾蕊儿那丰盈得尤如新剥鸡头一样的小脚也才刚尝出一点味儿来,就被老苍头吓得一点欲望都没有了。
他恨恨的用薄被盖住蕊儿的裸体,翻身从牙床上下来,狠狠的想,我早晚把你给打了,一边嚷道:“别叫了,叫他在中堂等着!”
休沐也不让人安生!
他年纪大了,精力早已大不如前,加上这一段时间,朝鲜的使者一拨又一拨的住在鸿胪寺内赖着不走,天天缠着要见皇上——皇上是哪么好见的么?他作为鸿胪寺卿半年了看看能不能见皇上一面?这种种纠缠将他折腾的疲惫不堪。
他一面愤愤不平的想着,一面穿上四品的浅绯色官袍,吩咐侍女绿珠把头帕绑得周正些,又小心地戴上乌纱,再紧一紧腰带上的麒麟带扣,颤颤巍巍的走到中堂来。
中堂上坐着的正是鸿胪寺丞杨学敏,看见正卿进来,忙站起身来,弯着腰走上前来说:“魏正卿,不是我故意打扰您休息,实在是出了天大的事情要您点头,顺义王死了,两个儿子不争气,和堂兄素囊为了王位争起来,还被素囊赶出了大板升。大儿子卓尔贝泰逃到了兴州城,希望得到东土默特部落的庇护,又被素囊追杀过来,不得已逃到京城,希望见到皇上出兵襄助。您看这个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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