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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为自己做出选择（第2页）

看得出来，她非常有诚意。

韩枫听到楚宁的声音仍然是中气十足，倒也不担心了。

此时，中年雷蒙德提着刀朝这边走来。

他的伤势比韩枫更加严重，全身上下满是灼烧的痕迹，就连右眼也被雷电刺穿，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中年雷蒙德举起黑刀，对韩枫说道。

“谢？”

韩枫一伸手，先前脱手飞出的金色长剑复又出现在手中。

中年雷蒙德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九百年多前，我已经被雷蒙德用魔法制造出来，但是我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五感皆丧，只能凭借直觉感受这个色彩缤纷世界。每次有入侵者到来，我都在想，为什么这些入侵者不能再强大一点儿，这样我就可以出来对付他们，这样......我就可以品尝生命的真实滋味。”

韩枫陷入短暂的沉默。

中年雷蒙德继续说道：“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足够强大。我还要感谢雷蒙德，感谢他老之将死。如果不是两者具备，我永远不可能被释放出来。我更要感谢这个真实的世界，它满足了我对所有色彩的想象。”

韩枫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因为。

就是这样充满色彩的世界。

也只是由“镜”编织出来的一个虚假的世界，像是一个用童话和谎言编织出来的牢笼。

从这个世界出生然后死去的万千生命，永远无法走出这个牢笼，甚至永远意识不到自己身处牢笼。

“生活在井底的青蛙，永远只看得到洞口上面的狭窄天空，那就是你所认知的世界，”韩枫抬起金色长剑直指中年雷蒙德，“即便如此，你也要感谢我吗？”

“是的......”中年雷蒙德微微笑道：“因为你不曾见识过九百多年的黑暗，所以你永远不知道洞口上面的狭窄天空已经是我毕生的追求和理想，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活着，我也会因为这个而死去。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不足惜。”

韩枫轻轻叹了口气，将金色长剑轻轻入鞘，“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

中年雷蒙德低头看了眼脚下，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早在我拔刀斩向你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到了现在。”

韩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中年雷蒙德高喝一声，浑身肌肉紧绷，奋力举起黑刀，猛地一个虎跳高高跃起，直直斩向十几米外的韩枫。

韩枫从未看到过如此快的刀光，简直比闪电还快！

须臾之间，便已抵面。

可就在刀光距离韩枫不到半米之时，地面忽然迸出刺目的金色光芒。

一个血红色的六芒星阵赫然从中年雷蒙德的脚下浮现，六芒星的边角赫然爆出血红色的光线，如子弹出膛，这一枚枚子弹连成猩红色的平行线，冲天而起，将中年雷蒙德的身体洞穿。

上百条血红色的光线，如上百根凌锐无比的铁丝，中年雷蒙德被这些铁丝死死禁锢，寸步难前。

霎时。

如暴雨般喷涌而出的鲜血肆意流淌，沿着血红色的光线的边缘不断滴落，如雨如帘。

伟大的黑暗。

你是暗夜的使臣。

请聆听我的祈求。

赐予我死神之镰。

我见证生命，我见证死亡。

【死神之镰】：暗系禁忌魔法。

中年雷蒙德咳出口血，闭上眼睛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黑暗魔法。”

韩枫望着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黑刀，轻轻说道：“但是你知道，如果你拔刀向前，就会陷入我预先设计好的陷阱。”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中年雷蒙德丢下黑刀，转身看着坐在礁石上的雷蒙德，笑着说道：

“但是，雷蒙德太老了，而且马上就要老死了。就算我杀了你，我也会随他而死。比起这种平庸的被安排好的死亡，我更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我要真真正正的，为自己做一次选择，而不是被人选择。”

韩枫久久注视着中年雷蒙德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笑容，直到这个笑容随着中年雷蒙德一起死去，化作散落满地的泥土。

他真真切切地感到震撼，就像是被一个叫做“命运”的家伙，拿着巨大的锤子在他的胸口狠狠敲了一下。

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需要被尊重。

哪怕他们生活在谎言与欺诈的世界。

哪怕他们注定被埋葬进历史的洪流。

渺小而又伟大的生命，污浊而又纯粹的灵魂，实在是可畏又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