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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余娇对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非常清楚,她是在开导他,也是在警醒自己。
她已经在这宫闱之中沉默了太久。
“那么,阿娇牺牲的是什么呢?”聂景迟忽然回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眸,“青春?我们的孩子?还是……”
“很多。”沈余娇垂了垂眼眉,“我想改变这个时局,一切不该是这样子。”
她本该是父皇身边最无忧无虑的那个女儿,是大琼最引以为傲的公主。
“若非殿下将臣妾娶回宫里,臣妾……想是要一辈子困于琼玉楼之中,又抑或被哪个商贾子弟纳为妾室,就这样潦草此生。于此,臣妾实在应该感激殿下。你我既成夫妻,那便该是齐心同路的人。”
即使本该拔剑相对,但在那样的时刻到来之前,她尚可以对他保留几分人情。
翌日清晨,沈余娇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惊醒的。
她身侧的聂景迟同样面露疑惑地睁开眼:“这是……”沈余娇手攥着被褥,往窗外望了一望,忽而皱了眉:“我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待到二人出了鲁王府,探听得事件原委,皆不觉感到震惊。
瑞王聂凡,金奴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夫君,竟然衣衫凌乱死在了巷子里。
聂景迟二人着急忙慌往宫门赶去,在路上遇到了聂景琛。三人相视一眼,便共同往事处赶去。
三人去得匆忙,连轿辇都不曾叫人准备。待到了拐进揽春苑的街口、瞧见了拥堵在巷间的人群,方慢下了步子。
聂景琛皱了皱眉,拢了衣袖双手负在身后,往人群里走去。沈余娇意欲上前,倒是聂景迟攥住了她的腕子:“死状可怖,阿娇还是莫要进去了。”
沈余娇只瞧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便往人群中挤。聂景迟看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人群的背影,身子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紧跟在沈余娇身后。
但窄巷里人群涌动,他抓不住她的衣袖。
三人走到聂凡的尸体跟前,揽春苑的鸨母抬眸瞧了聂景琛一眼,神情复杂地抿了抿唇:“太子殿下,实在不怪我们照料不周。瑞王殿下自冬至之后便整日逗留在揽春苑,夜以继日地寻欢作乐,召了许多姑娘陪侍,上等的餐食好酒也用了许多,但这银子却是一分掏不出来。我……”
聂景琛抬起手,止住了鸨母的话头。
“此事怨不得揽春苑的各位,是瑞王之过。”他眸光冷冽,“瑞王一罪,在身为江南州郡统辖,却平日纨绔不务正事;二罪,在身为人夫却罔顾妻女;三罪,便是骄奢淫逸荒唐无度。此三罪,便已足够叫他抵上一条性命了。”
聂景琛偏头看了一眼瞧着聂凡的尸有些出神的沈余娇,而后看向鸨母继续道:“这些日子的银两,本王且替他付了。此事为揽春苑带来的损失,也由本王承担。”
“哎哟哎哟,这哪敢好意思麻烦太子殿下。”鸨母忙摆手道,“只是太子殿下和鲁王殿下夫妇亲自前来揽春苑,竟是为了处理这些,奴家实在过意不去。”
聂景迟在后头示意人群散去,围观的百姓们渐渐散了,巷子里归于平静。
沈余娇忽然开口:“金奴,想来也已经身死了。”聂景琛挑眉转身,看着她道:“鲁王妃这是什么说法?”
“臣妾前几日在宫内突遇瑞王妃,已是疯得近乎失去意识的状态。瑞王之死既已传进宫内,想来瑞王妃,亦无法独活于世。”
“瑞王妃是个可怜人。”聂景迟叫人给聂凡的尸盖上了白麻布,“九泉之下,就莫要再与她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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