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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湘一时有些出神。
珠帘哗啦轻响,梅酝脚步轻快地走进来:“郡主,宫正司那边交代了!”
福容大长公主为了自己和夫婿儿子的前途性命,可谓尽心竭力。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郑女官终于开了口。
“是有人存心把世子之死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的。”郑女官遍体鳞伤,声音嘶哑,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血气。
听到‘真相’二字,明湘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
“是谁?”宫正司的女官冷声问。
郑女官艰难摇头:“我不知道。”
“娘娘也不知道。”郑女官咳嗽着说,“那是在十一月十五那天,众命妇入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设下席位款待。”
梅酝不动声色地朝明湘微微颔首,表示郑女官没有说谎。
“散席后,负责打扫殿中的宫人在席位上发现了一封没有落款、上给娘娘的表,宫人以为是哪位命妇不慎丢在席上的,连忙来找我,我就呈给了娘娘。”
说到此处,郑女官脸上露出狠色。
她就是再蠢,现在也该明白过来,那分明是设给太后的一个局,而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将阴谋的一环呈到了太后面前。
“里面写明了皇帝和永乐郡主的苟……的事,然后说明,世子之死,正是因为当夜不慎撞破了真相,才被灭口的,娘娘看完之后,先是不敢相信,命人去核实细节,随后愣了许久,大哭一场。”
明湘微不可见地蹙眉。
所谓细节,大概应该分为她和桓悦的私情,以及梁善之死的内幕。前者如果太后有心打探,猜出来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后者,梁善之死在外看来确实存在疑点,一旦前者被证实,那么太后自然就会相信后者。
“信呢?”
“娘娘看完之后,扔进火盆烧掉了。”
郑女官接着说:“娘娘有心找出上表的人,但那一天慈宁宫中人多眼杂进进出出,都是内外命妇,不好去查,而捡到信的那个席位,当日是应武伯夫人的位置,偏偏应武伯夫人刚生产完不宜挪动,告罪没能入宫,那是个空位。”
“而后命妇入宫观礼,准备除夕夜宴的时候,命妇们又入宫一次,又发现了一封相同的、未署名的表,那里面写的什么,就是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娘娘烧了之后,就下定决心要替世子做主,还花了许多银子命迎春从宫外悄悄弄进来一个厌胜的偶人……”郑女官不敢去看双目喷火的大长公主,“娘娘她也被人害了,她是被人害的啊!”
“丹朱散呢?”明湘问。
郑女官呆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娘娘从来不吃丹朱散那种东西,如果,如果她要吃,我肯定会劝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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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正文完结
看本章作话!
濯宁城大捷的军报传至朝中,朝野一片沸腾。
迄今为止,南北开战以来,大晋的主帅定国公与南齐的主帅陈桥都是当世有数的名将,两军对垒时,出于各种复杂的思虑以及对战局的谨慎、彼此的忌惮,不约而同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
在奉行此种策略的大方针下,大晋赢的很稳妥,南齐输的也很稳妥。是以濯宁城一战攻陷了这座南齐重镇,是开战以来最值得标榜的巨大战功。
桓悦昨夜和阁臣在文德殿议事一夜,今早匆匆赶去上朝。朝会结束,桓悦又和阁臣议事半晌——大朝会只是个过程,真正要紧的事,只会在议事的小会上认真商量。等他困倦不已地从文德殿出来时,手里拿着军报要带去给明湘看,却见明湘身边的宫女守在殿外,见了他急急忙忙迎上来。
这宫女不及琳琅梅酝,进出都寸步不离明湘,但也是明湘身边少数几个常常跟随的人。桓悦顿住脚步,只听宫女迎上来道:“皇上,郡主说了,倘若皇上有闲暇功夫,请皇上先去慈宁宫一趟。”
慈宁宫?
太后中风,明湘又在宫里,内宫诸事就由永乐郡主打理。她还兼任着鸾仪卫的事务,忙碌起来甚至比桓悦睡得还晚,怎么会一大早赶去慈宁宫?
除夕当夜京城下了一场雪,慈宁宫里堆积了厚厚一层。福容大长公主的儿子想要堆雪人,大长公主不忍拂他的愿望,就令人给他在慈宁宫花坛里堆了个大大的雪人,足有一人高。
这两日雪化的差不多了,桓悦进了慈宁宫宫门,就见那一人高的大雪人已经化了大半,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半截。慈宁宫里人人屏声凝气,面色隐带着不知所措的焦灼,再加上太后卧病人人穿的素淡,衬着一边那只大雪人,真是凄凉到了极点。
他跨进暖阁的门,只见福容大长公主与明湘都在这里,明湘照旧是神情淡然,大长公主则一脸未消的恼怒。
屏风后传来呜呜声,像是人被塞住了嘴似的,桓悦下意识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少妇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挣扎,看那服饰,分明是命妇装扮。
桓悦定睛看清了她的脸,顿时愕然,猛地偏过头去。
只见那张脸上血迹斑斑血痕点点,颈间也全是抓挠的血痕。领口衣裳被她自己扯的半开,抓扯的散乱不堪,双手指甲上全沾满了血。原本那张脸上的秀丽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了,只剩下涕泪俱下的扭曲狰狞。
那居然是刑部尚书章其言出嫁了的长女,章怀翡!
章家算得上门庭显赫,当年章怀翡未嫁时,就是京城千金闺秀圈子中很受欢迎的对象,兼她容貌出色性情端正,又很有几分才气,和几位公主郡主的关系都不错。
福容大长公主也没比章怀翡大出太多,当年也是能一同把臂同游的关系。就是很少与京中闺秀往来的明湘,也会卖她三分面子。
桓悦一时惊愕不已,也不急着说话,只朝明湘投去询问的目光。
“于夫人来得巧,鸾仪卫还没去拿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明湘开口,称呼章怀翡时用的却是她夫家的姓氏,“衡思,给你介绍一下,太后收到的两封未署名的表,就是出自于夫人之手。”
说着,她眼风从章怀翡面上一拂而过:“于夫人好玲珑心思,我本来怀疑的是你的父亲大司寇。”
桓悦:“……”
他十分巧妙地隐藏了自己费解的神情,但还是不大明白,为什么自己只一夜未见明湘,就好像错过了所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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