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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至于其他,李怜从不会过问。
她一直为自己低微的身份而感到自卑,一直为未能给艾家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而感到抱歉。
李怜时常觉得,若是嫁给艾家的是那个名副其实的桑家大小姐,可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或许,她也有那么一丝机会,能够左右自己的幸福,或许,她也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吧。
但是,李怜缺失的幸福教育,让她并不会主动追求幸福,也不知幸福是何滋味。
就如从未见过光明的人,是不会厌恶自己眼中的黑暗的。
“傻子。”
桑奶奶眼中的泪水,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到最后,止不住的似的,哗啦啦直往下淌。
“都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害了你。”
不知这话是在说李怜,还是在说白汐。。。
桑奶奶再无当年的任性,也无当年的倔强了。
时间,总是能让人慢慢的沉淀下来,慢慢的反思自己年少轻狂时曾犯下的错。
但,时间,又是极其温柔的,给了你一次次的改错机会,一次次的包容。
“不,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若不是嫁进艾家,我如今都怕是难有容身之处了。”
李奶奶似乎还麻木的觉得自己的命很好,否则怎么会误打误撞的嫁进艾家呢。
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幸运的人,所以才一直乐呵呵的接济桑奶奶一家。
因为,在李怜眼中,桑奶奶和白家,才是需要接济的可怜人,他们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保姆阿姨,还需要自己劳动换取微薄的报酬,还要烦恼一日三餐,还要愁容身之处。。。
可是,她自己的可怜之处,都被她麻木的忽略了。
她似乎忘记了,在外人眼里,桑小姐,可以是桑小姐,可以是桑夫人,可以是白家的少奶奶,新娘子,可以是任何,任何她想成为的人。
而李怜,只能可怜的被人忽略姓氏,一生依靠于艾家而活,成为别人口中那个身世低微的艾夫人。。。
“哎,都怪我。”
桑奶奶自责的说道。
明明那个应该嫁进艾家的人是自己才对,这些苦,也该是她自己承受才对。
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就自私的将这一切都推到那个可怜的女孩儿的身上呢。
李怜,明明才应该是离开院墙,远走高飞的那一个啊!
她的生活,才应该如明媚的阳光一般绚烂精彩。
而这一切,都被桑小姐偷走了,转而给她套上了华丽的枷锁,成为了替嫁的傀儡。
“我不怪你。”
李奶奶说的平静而真诚。
她真的打心底里没有怪过当年那个任性的大小姐,如今就更不会有什么不满。
她的生活没有照进过阳光,所以她也从不觉得阴暗。
而桑小姐,便是她封闭生活里唯一的裂隙。
不算阳光,甚至连一丝光线都算不上,只是一道裂隙而已。
但,仅仅这一道裂隙,就足够让李怜珍惜了。
她的世界,从未被人打破过,除了桑小姐毅然逃婚的那一次。才让她觉得,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有走出宅门的女孩子。
但是,她脑袋里的条条框框实在太多了,她不敢踏出那一步,只能将桑小姐那条缝隙,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然后继续老老实实的待在保护壳里。
当然,这些自然也不能怪李怜。
李怜和桑小姐的培养方式,从小就大相径庭。
李怜是一直被灌输了旧观念的,一直在家里,请了私塾先生来教四书五经。虽然也习得孔孟之道,但是与洋气的桑小姐比起来,可就真真是顽固的老古董了。
看着穿着洋装、小皮鞋,整日梳着西洋式的桑小姐,一口流利的英语,舞会上优雅的身姿,李怜总是自惭形秽。她的人生就像是偷来的一般,除了物质上的富裕,再无其他。
“小汐会怪我吧,明明应该过得更好。”
明明以桑家或者白家的实力,白汐应该过得如小公主一般才对,可是,因为桑奶奶讨厌那一套陈旧的观念,更厌恶将女孩儿当做联姻的牺牲品,所以毅然决然的与两家断绝了来往,只隐在城市中,过着逍遥自得的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使白汐已经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了,与那些世家大小姐们大相径庭,却还是逃脱不了被安排婚姻的命运。
此时,桑奶奶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她去,又怕她从小没有接触过那种生活,嫁进去受欺负,被人当成笑话。
可是不嫁,以如今艾家的实力,估计桑白两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如果当年她自己要是委身嫁给艾老爷就好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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